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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苍雁坞往事随笔】2.大唐美妆博主在线试色

六月,后院儿的凤仙草开了。

典忧去账房要了一个蒜臼、一块白矾、一捆棉线、一大块纱布、一小块盐巴。曹炎烈从校场回来,见典忧抱着这些乱马七糟的去了后院。

他留了个心,蹑脚跟了过去。却见典忧进了花园,磨磨唧唧挑选了小半个时辰的他不认识的红花粉花,又下湖摘了荷叶,看着实无趣。

“这就是你今日不陪我练武的理由?”曹炎烈突然出现在典忧身后,吓得典忧一激灵,蒜臼里刚装满的凤仙花差点翻出来。

没等典忧开口他就继续问:“你领纱布做什么,是何处受伤了瞒着我?想自己采草药给自己疗伤?怎么不喊郎中。”

 

“扑哧——”典忧被曹炎烈问笑了。

“阿烈,心里想太多会积虑成疾的。”典忧调侃。

很明显曹炎烈一个都没猜对,面子没下来,便不说话了。典忧耐心的给他讲:“这个不是草药,它叫凤仙草,也叫指甲花,花瓣磨碎了可以做染色用。是雪妮儿想要包红指甲,我给她磨点。”

曹炎烈根本没听进去这叫什么花它有什么用,只冷哼一声,道:“呵,你怪会讨好她。”

 

“我既是你和雪妮儿的兄长,有事自然时刻想着你二人。”典忧温言解释。

曹炎烈心道,你尽是想着她了吧。。。。。。

典忧这小子什么都好,就是少年老成,爱唠叨,有操不完的心。说到此处他又想起什么,多说了几嘴:“你和雪妮儿始终是亲兄妹,凡事都得同气连枝才好,往后我们及冠了,还需得相互扶持,哪能总是争个不休?”

听典忧又开始了,曹炎烈忙摆手,心不在焉的应:“嗯,是,你说的是。”

 

教书先生的老母亲得了重病,向曹主公请了辞回乡探母,近日午后都没有课。典忧在自己房里鼓捣早上摘得花瓣,准备在蒜臼里捣碎成泥。

曹炎烈踢门而入,脸色很难看,一屁股坐在茶桌前,茶碗被撞得叮当响。典忧浅笑:“怎么了这是?谁惹了我家少主子!”

“那丫头想要骑大马转圈,我想你早上同我说的话也不无道理,就弯下腰来背她。她竟不领情,在我背上打了我两拳,自己跳了下来。嘴里还嚷嚷着我没有典哥哥好,不要我背。”曹炎烈不满的盯了典忧一眼,很是幽怨。

典忧讶然:“不应该啊?平时谁带她玩她就跟谁好的,你是不是还说了别的?”

“没有。”曹炎烈一口否认。曹炎烈百思不得其解,道:“我看她开心,还夸了她一句,她竟不领情。”

“夸的什么?”典好奇。

“夸她壮实,是个练武得好苗子。”某当哥哥的理直气壮。

“。。。。。。”典忧诧异得看着曹炎烈,心道少主怕不是个武呆子!又转念一想,这种话也确实像他平日风格,带不动,罢了,罢了。。。。。。

典忧只顾把手头的荷叶剪成一沓方形,叠放在一起。

 

但曹炎烈肯定是不甘心的,亲妹妹待自己如此,成天净胳膊肘往外拐了。不行,他得夺回来!

“你这怎么磨,教我。”曹炎烈凑近了。

典忧心领神会,会心一笑:“这个是白矾,削点沫子进去,盐巴扔进去一点,拿这个捣碎就行。”

曹炎烈便细细磨了起来,倒是同他练武一样认真。

他手劲儿大,没一会儿就碾成了红色的膏状。

典忧把洗好的茶盏递了过来:“小木勺舀出来,放进这里吧。盖上缎子先封存着,要到晚上才能给她包,免得她白日里太淘,给弄掉了,再者糊了满手,不好清理。”

曹炎烈嗤之以鼻:“女人果真麻烦。”

 

说着就将蒜臼掀着底子,直接倒进了茶盏里,没倒干净的,就伸进去手捞。

“别用手碰!!!”典忧赶紧阻止,却已是晚了。曹炎烈一手在蒜臼里掏着,抬头问:“为什么?”

“你看看你的手。。“

曹炎烈抽出手看。他的骨节很长,常年拿惯了长枪所以虎口和指节处老茧很重,一看就是个英武少年的手。但此时。。。。。五个粉粉的指甲确实不太像样。

”还挺好看,哈哈哈。“典忧捧腹大笑。

 

少主子气的将蒜臼重重一放,喊门外小厮道:“去给我打一盆水!快点。”

少主子脸黑着,小厮哪敢怠慢,忙一溜烟的去了。很快就端着个铜盆回来,递到曹炎烈身前。

曹炎烈把手扎进铜盆,可劲搓,手上的泥屑很快就把水染的粉红粉红的。小厮见这番景象,不由偷笑,曹炎烈瞪了一眼,似是要宰人。
小厮忙求助的看向典忧,典忧走过来接他手里的过盆,道:“你出去吧。”
小厮如释负重,逃也似的跑了。
曹炎烈不知道的是,凤仙花染色力极强,洗完仍旧透着淡淡橘色。典忧窃笑,又安慰他说,“就当是你陪雪妮儿一同染的了,兄妹同心嘛。”
曹炎烈有些抓狂。

一入夜雪阳就等不及了,有侍女过来传话,叫典忧过去。

做哥哥的也跟了过去。

进门雪阳不理他,这丫头记仇的很,还在怄下午的气。典忧直接把装着花泥的茶盏递给曹炎烈,眼神疯狂示意,去,你去。

曹炎烈今年十四,正是倔驴一般的年纪,几番推搡又还到典忧手里,不愿意做这女里女气的事。

雪阳并未看出两位哥哥的心思,因为她的注意力全在那盏花泥上了。亮声问:“去年我包上指头睡觉了,早上起来荷叶却掉了一床,今年可有法子让它睡觉时候不掉吗?”

“自己睡觉不老实,谁能有法子。”曹炎烈脱口而出。典忧忙用胳膊肘碰他。

雪阳小嘴一噘,不满道:“那就请典哥哥把纱布缠得紧些,我就不信。”

典忧拍拍她的头,解释:“纱布系的紧了,晨起手指头都是麻的,你定会受不了。”

“我受得了!”雪阳也倔起来。

 

“唉,行,坐过来吧。”

典忧把荷叶、纱布、镊子摆的整齐,叫雪阳伸出手。嘴上答应她系的紧些,实际下手松的很。他敢不松吗,曹炎烈正目光灼灼的监视妹妹的手指头。

典忧做这些细活还是利索,镊子捏着花泥在小指甲上一按,荷叶包一层、纱布再裹一层,最后棉线一缠,打了个蝴蝶结。

雪阳眼睛里的期待亮的能出星子,每年这个时候她都很开心,到底是爱美的小姑娘家,典忧笑。

 

雪阳乖乖躺床上后,典忧把桌面收拾的一尘不染,抱着剩余残渣准备吹灯离去。曹炎烈却不走,交代典忧:“你先回吧,我跟雪妮儿有几句话说。”
典忧会意,只当是阿烈也意识到该为自己的嘴道个歉的,便满怀深意的点头,转身走了。

曹炎烈取了凳子到床边,道:“往日都是娘亲看着你的,近日他们也不在府上。”
雪阳转过身侧卧,背对着曹炎烈抱怨:“娘亲断不会是你这种脸色,像是要打我。”
嗯......?
曹炎烈这才意识到,自个儿的脸色,从进了这个屋就没好过。但这也不是他本意啊......都怪典忧那家伙。对,都怪他。
守在床边的哥哥整理了一下表情,露出一个他自认为和煦融暖的笑,问雪阳:“那这样呢?”
雪阳扭回来看,哥哥笑的又傻又僵,像是有人扯着他嘴皮子硬往上拉一样。
“噗......咯咯咯咯咯咯。”雪阳半个脑袋蒙进被子,只露两只眼笑弯成了月牙儿。
笑罢,心里怄的气早就没了。她从被窝里伸出刚包好指甲的小手,抓住了哥哥的小拇指,道:“哥,为何近日爹娘总不在府中?”
这......
曹炎烈人小心却重,他倒是知道一些。近日曹家主公总率人出去,曹夫人相伴左右,时常不归府。这次父亲却没带他的心腹典肃,他早早的就起了疑心,弯弯绕着套典肃的话。
典肃是典忧的父亲,平日父亲去哪必定带着,这次怪了。曹炎烈不敢深问,旁敲侧击的得知,父亲在城外与人周璇,府里由典肃管着,无人得知消息,也是怕惊扰到孩子们。
曹炎烈知父亲用意,心知肚明后也帮典肃瞒着,想必典忧比他还早知道。
曹炎烈把雪阳的小手放回被子,道:“手别乱动,不然纱布又开了。”

又说:“你只管睡,明日叫典忧去问问。”

 

雪阳做了个好梦,大概是心里念着漂亮指甲呢,天刚蒙蒙亮就醒了。她睡醒就看见曹炎烈倚着她的床睡着了,手里还攥着捆棉线,就地坐着,也不嫌硌。

“哥。”她推了推哥哥肩膀,曹炎烈猛地惊醒,紧张道:“雪妮儿怎么了!”

雪阳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,“没。。我没事,我只是想让你看看我的红指甲。”

“没事就好,没事就好。”曹炎烈重复了几遍,显然是梦到了什么,雪阳也不敢问。只把手乖乖伸过去,让他帮着拆线。

曹炎烈三两下给拽开了,小姑娘十个手指头橘里透红的,十分活泼鲜艳。

“哥,好看吗?”她抬着手在曹炎烈眼前晃。

“嗯。”

“那是我的好看,还是你的好看?”

曹炎烈沙包大的拳头在袖子里捏的紧紧的。

 

这几日曹炎烈偷了懒,都没有去校场练武,真是破天荒的头一回,大概只有典忧知道为什么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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